顾槿欢冷冷地看向屋子里。
果然,顾芬那一家子还是那副德行,顾芬正在屋里转悠着,眼睛和手都没闲着,衣兜里还塞着瓶顾槿欢的香水。
刘壮和刘杰父子俩一起大喇喇地摊在布沙发上看电视,他们身前的小茶几上摆满了拆开的饼干、蛋糕、水果罐头,每人面前还摆着一大杯泡好的麦乳精。
都是探病的人给顾力买的东西。
顾力闭着眼睛靠在躺椅上,满脸疲态。
顾槿欢请的护工则站在顾力身后,不满地瞪着顾芬一家三口,见顾槿欢回来了,他眼睛一亮,高兴地说道:“七七,你回来了!”
这位护工姓李,是水城人民医院的合同工,主要在医院里接活,偶尔也接接私活。
苏兰做护士的时候就与李护工相熟,所以这回顾槿欢就请了他护理爸爸,毕竟一个大男人的腿受伤了,上厕所、睡觉起床、洗漱穿衣这些,她作为女儿都不方便帮忙,还是请个男护工方便。
听到李护工的声音,屋子里的人都看向顾槿欢,顾芬最为积极,三步并做两步走到顾槿欢身边,热情地挽住了她的胳膊,夸张地嚷道:“哎呦,这不是咱们家的大美女、大明星回来了吗?!”,又扭头喊刘杰:“你傻愣着干嘛?平时不是天天念叨你七七妹妹吗,怎么现在见到了,反而哑巴了,不会说话了?!”
顾力不满地看了眼顾芬,带着些歉意对顾槿欢说:“丫头,你先回房间休息。”
刘杰磨磨蹭蹭地从沙发上挪起身,扭扭捏捏地走到顾槿欢面前,喊了声:“七七妹妹。”
顾槿欢心里闪过一丝疑惑。
部分山城农村人重男轻女,国家从七十年代开始推行计划生育政策后,一举得男的妇女就成了村里人羡慕的对象,因为如果头胎是女儿,要么这户人家就会被人骂“绝户”,要么就只能想法设法超生,东躲西藏不说,往往还要交一大笔罚款。
所以顾芬对于自己的宝贝儿子刘杰素来自豪、宠溺得很,加上刘杰的爷爷做了一辈子裁缝,家庭条件在村子里算中上等,独苗苗刘杰就被宠成了棵歪脖子树。
在顾槿欢的印象里,两辈子打的交道加起来,这还是顾芬头一回主动要求刘杰对她打招呼。
至于什么天天念叨七七妹妹,简直就是鬼话连篇。
无事献殷勤,肯定没什么好事。
顾槿欢懒得揣测顾芬和刘杰打的什么主意,反正他们俩肯定会主动开口说出来的。
她淡淡地对顾芬和刘杰点了点头,走进屋里,搬了把椅子在顾力身边坐下,问起了爸爸这几天的情况。
顾力一个劲儿地催顾槿欢回房间:“你奔波了几天,肯定累坏了,快回房间去休息休息,我好着呢。”
顾槿欢看着爸爸为难、无奈的表情,很快就想明白了,估计爸爸已经知道了顾芬的来意,不想她牵扯进来。
那么顾芬这回打的主意,应该和她有关。
看着爸爸疲惫的脸,顾槿欢心里不禁生出了一股怒意。
这世上有一些人,永远理所当然地觉得他们自己的喜怒哀乐、利益诉求是最重要的,至于别人是个什么处境,他们丝毫不关心。
麻烦起别人来没有丝毫歉意,为难起别人来没有丝毫愧疚,而别人要是想让他们帮忙做点儿什么,简直比登天还难。
薄情寡义,自私透顶。
就像顾芬。
对她真心实意的嫂子得了绝症,不过是想请她帮忙照看几天,她也能毫不犹豫地拒绝。
对她仁至义尽的大哥受了伤,她不关心大哥的恢复情况,而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顾芬不知道顾槿欢此时心里的想法,她见顾槿欢没有搭理她,就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到顾槿欢身边,握住她的手,亲热地说道:“七七啊,你可真是给咱们老顾家长脸,这么年轻,就拿了那么了不得的大奖……”
顾槿欢把手从顾芬手里抽了出来,淡淡地说了句:“不算什么”,又问顾芬道:“姑姑是怎么知道我爸爸的腿受伤了的?”
以顾力的性格,肯定不会主动对顾芬说起他受伤的事情。
顾芬显得有些错愕,讷讷道:“这、这……”
刘杰大大咧咧地接了话:“我们来了这里才知道大舅舅受伤了。”
顾槿欢嘲讽地看着顾芬。
感情这一大家子在过年前赶来,压根儿就不是来探病的……
顾力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顾芬恼火地剜了刘杰一眼,又对顾槿勉强扯了个笑脸:“这孩子不懂事,瞎说咧。”
顾槿欢笑着问刘杰道:“这大过年的,你们赶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刘杰脸上又露出了忸怩的神态,他支支吾吾了一会儿,突然大声对顾芬呵斥道:“你说!”
刘杰的这声呵斥刺耳极了,顾力和顾槿欢、老李都有些诧异。
顾芬和刘壮看起来却都很自然,似乎刘杰这样呵斥自己的母亲并不是一件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顾芬想了想,讨好地看向顾槿欢:“杰娃子不是读书的材料,今年高考又落榜了,这都是他第三年复读了,他一个读书的娃娃,考不上学校,也吃不了下地那份苦,家里人都为他的前程发愁,可我们都是乡下人,能有什么办法可想?”
原来是这样……
上辈子,顾槿欢自己也混得不咋地,顾芬倒是没想过托她给刘杰谋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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