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天大畜,利涉大川,上上卦。”
西南群山,断头坳下,古木参天,根深叶茂,一条小径蜿蜒其间,曲径通幽。
小径旁,一尊半人高的古朴小庙矗立于青石之上,日光斑驳,如细金般洒落,更为小庙添了三分神韵。
庙旁一约莫五十来岁左右的老妪垂首喃喃,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
犬妖吴钩将三枚大观通宝一字排开,大钱落地的声音丁零作响,唬得小庙外,那虔心祈祷的老妪赶紧又拜了几拜,不住地默诵神仙尊号,寄希望于让神仙算个好卦。
吴钩细细品盘卦象,沉稳开口。
“这位大娘,你家中老牛此番定然无事,甚至就在左近时日,还能产下牛犊两头,不必忧心惶惶。”
那老妪闻言大喜,连连道谢,恭恭敬敬地将一枚山间摘来的寻常山桃供于小庙前,行个礼转身离去。
吴钩瞧着老妪离去的身影,以及自己身边的青石小庙,不由得有些感慨。
犬妖吴钩本不是狗,更非妖物。
作为现象级游戏《天问九寰》里鼎鼎有名的攻略up主兼大主播,上一世的吴钩在熬夜直播的时候骤然猝死,浑浑噩噩间一缕残魂不知怎的,就被收入了这游戏中的世界。
阴差阳错地,吴钩重活一世,竟不再为人,而是投胎在一只犬妖腹中。
从犬妖腹中孕出,此后又在游戏世界里过了百余年,吴钩方才窥破胎中之谜,重拾前世宿慧,我非大荒一白犬,而是切切实实重活一世的游戏up主吴钩!
吴钩看那老妪走的远了些,听不见此处的声音,朗声对庙后密林里唤人。
“翠仙子?靛郎君?二位且助我把小庙挪回去吧。”
眨眼间林中便转出个靛衣郎君来,却是个穿着靛蓝衣袍人模人样的兔子精,一对长耳掀动不停,显然是刚刚支棱个耳朵在偷听。
“错!错!错!吴钩你可知罪!”
那名唤“靛郎君”的雄兔俨然一副抓住吴钩痛脚的得意嘴脸。
“我还说你这老狗,什么时候真学了算卦的本事,还能算出人家牛肚子里有几个崽子。”
“原来你是向土地公送礼,从土地爷那里买来的牲畜殖生的消息!假装是自己算出来的!”
“你弄虚作假!你羞不羞!”
吴钩听了也不着恼,只催促他快点帮自己抬走小庙,他笑着对兔子说道。
“我得了功德香火,离着毛神又近一步,土地收了好处,百姓得了心安,这怎的就是弄虚作假了?”
那兔儿精哼哼唧唧地不做声,又从林中唤出个穿着翠裳百褶裙的兔子来,两兔合力把小庙连带着青石基座扛起,像抬轿子一般扛着吴钩和青石小庙没入密林。
……
另一头,那老妪没走出去多远,便瞧见树后转出个精壮汉子来,他急忙开口,“娘,这野神真的靠谱吗?躲在这山坳坳里,怎么可能是个真有本事的神仙?”
那老妪赶紧让他闭嘴,“你莫要在瞎说了,真君灵的很!”
“比咱庄子里那个土地庙灵多了!算的卦几乎没有不应的。”
“过上几天,娘还要来真君庙前给你算个媳妇呢。”
那精壮汉子还是半信半疑,这所谓“福德荡世真君”近来在柳林庄里传得沸沸扬扬,老头老妪们时不时就要来求一求、拜一拜,唯独他自己说什么也不信。
这次跟来也是犟不过自家老娘,坚持要带他来给真君认一认自家儿子,还说什么日后找婆娘也要靠真君保佑。
什么福德荡世真君,指不定就是什么江湖骗子来骗人的!
汉子心中暗自嘀咕。
他搀扶自家老母,本要下山去,却神使鬼差地回头瞧了一眼远处那小庙。
却见到,那细金也似的日光打在小庙上,照的庙身一派古朴、满是神仙气象。
不知何时已从林间钻出了两只半人来高的兔子,两对长耳微微晃动,分外惹人注目,身上还套着靛袍翠衣,端的是人模人样。
两兔一前一后,像抬轿子一般把那小庙连带着青石扛在肩头,眨眼间便没入密林深处去了。
这一幕惊得壮汉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
直到他搀扶着老母回到庄子里,才被乡邻们一阵阵的报喜声给嚷嚷得回过神来。
“你家牛生牛犊啦!真是大喜事!”
“还是两头呢!”
回想起那小庙和真君的种种玄奇之处——精怪开路、灵兔抬轿、铁口直断、堪舆阴阳……壮汉一时间愣在了当场,心中不禁泛起嘀咕:
难道,那真君,还真是个真神仙不成?
……
“狗哥儿,我们只能抬你到这了!”
莽莽密林深处,那两只抬着小庙的兔儿精累的气喘吁吁,那名唤“翠仙子”的兔儿精口吐人言,脆生生地抱怨着。
“你赠的几枚香果,早叫我吃完了,若非瞧在情面上,我们兄妹俩今个都不打算来的!”
只见小庙里钻出个狗头来,一条毛色白润、目光炯炯的白毛大犬跳了出来,随身一扭便化做个颇为秀气的俊俏道士,朝着两只兔子拱了拱手,“翠仙子,靛郎君,辛苦二位了,过些时日我再去山上采些香果来,必不叫二位空手而归。”
“好俊的化形,”兔儿精翠仙子一对红眼珠子眨呀眨,显然是流露出些羡慕的意味来,“狗哥儿你才修行这一百余年,怎的就练成了这般厉害的化形神通?”
一旁那只体型略大的兔儿精则很是不忿这话,阴阳怪气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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