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药汁突然从王黑嘴角溢了出来。
陈大慌忙去摸了摸他的脑门,却摸到一片炙热。“老丈,这烧怎的半点不退?反而更严重了?”
老丈浑浊的眼珠在晨光里闪了闪,枯枝般的手指突然扯开王黑腿上的粗布。脓血粘连处发出撕裂声,腐臭味霎时弥漫整个茅屋。
李缺被这气味激得干呕,却见老丈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不好,皮肉都烂成蜂巢了,得剜。后生,你那把匕首借老朽一用。”
说罢,老丈从陈大腰间取下匕首。
陈大一愣,追问道:“剜?这么严重吗?”
“若是再不剜,这后生只怕小命难保。”
老丈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去灶台抽了根柴火,将匕首在火上烤得通红。
回到茅屋,老丈对着陈大和李缺嘱咐道:“后生,你按住他右腿,你压着肩膀。”
说罢,老丈便开始动刀,刀刃在晨光里泛着青白,老妇人抱来的三七草在石臼里捣出汁水,腥苦气混着狼皮的血味直冲鼻腔。
王黑突然抽搐起来,被水泡胀的伤口翻出惨白的肉,嘴里不断呓语。“水鬼...渠里的水鬼...”
陈大见状立刻用布团堵住王黑的嘴,李缺的膝盖死死压住他挣扎的右臂。烧红的刀刃贴上腐肉时,滋滋声里腾起白烟,王黑喉咙里迸出非人的嚎叫,震得房梁上的蛛网簌簌飘落。
“按住了!”
老丈的匕首剜进溃烂处,黄绿脓血喷溅在陈大前襟。
腐肉离体的瞬间,王黑突然暴起,陈大整个人扑上去压住他腰腹,草席在挣扎中裂开大口。
老丈飞快将三七草糊拍在创面,血水立即将青绿药汁染成暗红。
“取酒来!”
老丈头对转身离去的老妇人喊道,并用粗布裹紧王黑重新渗血的大腿。
“要最烈的。“
老妇人跺了跺脚,终究还是从炕柜深处摸出个陶瓶。当浑浊的黍酒浇上伤口时,王黑的惨叫陡然拔高。
徐安就是在这片混乱中惊醒的。他撑着石磨想要起身。晨光里只见老丈满是血污的双手在王黑腿上翻飞,陈大的后背被冷汗浸得透湿,李缺的牙关正咬得咯咯作响。
“成了。”
老丈终于直起佝偻的背,染血的匕首当啷落地。王黑瘫在草席上急促喘息,额头的汗珠在晨光里泛着油光,但烧红的脸色已褪去几分。
刚刚处理伤口时老丈注意到这些伤口可不是寻常劫匪能有的,而且自己刚刚用来剜腐肉的匕首锋利异常,也不是寻常商人能拿到的。“后生,你们到底是...“
李缺听闻老丈询问,微微欠身,面带温和地说道:“老丈,您放宽心,我等绝非奸佞之徒。此番遭逢大难,实在是意外横生,叨扰您与老媪,心中满是愧疚。只是有些隐情,干系重大,不便直言,还望老丈体谅。如此,亦是为了不给您二老招来无端灾祸。”
老丈在李缺等人身上打量一番,见他们神情坦荡,不似作伪,心中疑虑渐消。“罢了罢了,老朽看得出几位后生的品性。既是不便说,老朽便不再追问。”
此时,老妇人端着热气腾腾的肉汤走进茅屋。
清晨的阳光斜照进来,映在汤面上,波光粼粼,浓郁的肉香瞬间弥漫开来。她将肉汤递给几人,轻声说道:“后生,吃点东西吧,吃了才有力气好起来。”
李缺和陈大接过肉汤连忙道谢,老妇人呵呵地笑着,特意说道:“慢慢吃,不着急,锅里还有呢,不够再找我要。”
接着,老妇人来到徐安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后生,醒醒,吃点东西再睡,身子可不能垮了。”
徐安缓缓睁开双眼,看到老妇人手中的肉汤,挣扎着坐起身,说道:“多谢老媪我等……”
话未说完,老妇人打断道:“快别说这些见外的话了,先把汤喝了。”
徐安接过汤碗,大口大口地喝起来,温暖的肉汤顺着喉咙流下,让他感觉好了许多。
老丈看着几人,神色关切,开口说道:“几位后生,老朽虽医术粗陋,但看你们这一身伤,实在放心不下。能否容老朽再仔细瞧瞧,就怕再出现像那黑脸后生一般伤口恶化的情况。”
徐安听闻走进茅屋看向李缺和陈大,说道:“李缺、陈大,老丈一片好心,咱们就听老丈的。之前若不是老丈和老媪,王黑恐怕……咱们信得过老丈,让他好好看看。”
李缺和陈大对视一眼,纷纷拱手说道:“一切但凭老丈安排。”
老丈先走到李缺面前,轻轻解开他手臂上的包扎布。
看到李缺红肿的伤口,老丈眉头紧皱,说道:“后生,你这伤口虽已处理过,但仍需悉心养护。这几日万不可多动这条胳膊,以免伤口迸裂。老朽这儿还有些草药,待会儿给你重新敷上,或能好得快些。”
李缺拱手致谢:“多谢老丈。”
老丈摆了摆手,说道:“莫要客气。”
接着,老丈走到陈大身边,仔细查看他的伤口。
陈大的伤口虽不深,但因失血过多,脸色依旧苍白。老丈说道:“你这伤口看着不重,却也不可掉以轻心。平日里需多休息,多食些滋补之物,把气血补回来,这狼肉是个好东西,待会儿多吃几碗。”
陈大连连点头,说道:“多谢老丈提点,陈某记下了。”
最后,老丈再次来到王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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