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水香公主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然而,就在大家都以为一切静好时,皇帝忽然而至的两封诏书,却杀的众人措手不及。
原来,虽然静无风和刘疏桐拜托了长安君等三人在皇帝面前替倪尚求情,皇帝也似乎并没怎么反对;但,这三人所不知的是,皇帝此次乃是铁了心要杀一儆百,断了皇族与布衣之间任何可能的情感瓜葛乃至亲缘联系;因此无论是谁来劝,都无用。
在得知水香公主病情稍微好转之后,皇帝遂命人向远番小国求亲,谋划着要把水香公主远嫁异国他乡,彻底断除后患。
就在远番信使带来好消息的当日,皇帝就下了两封诏书:其一:命水香公主明日启程,和亲远嫁;其二:明日将罪人倪尚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在得知自己将被和亲至遥远的番国,心爱之人也将当众斩首的噩耗之后,水香公主黯然神伤,彻夜难眠。
第二日,水香公主寝宫内,母女二人同榻而坐。
皇后虽为女儿心疼,却是更多为她深深地担忧,于是忍不住训斥道:
“公主和庶人有什么结果呢?你净可以任性胡闹,但是私奔动真情就不是你一个公主应该做的事情了;这样只能害人害己,你看看自己,现在又被你父皇支开,和亲至偏荒蛮地的蕃国,我们母女今生恐怕都难以再见了。”
说及此,皇后不禁目泛泪光。
然而水香公主此时神情恍惚,一门心思地挂念着在狱中即将性命不保的心上人倪尚;嘴不言语,泪不止息。
皇后心疼地抚着女儿的头:“走吧,门外一行人都在等着你呢。”
皇后立门旁,泪目送别女儿,水香公主亦依依不舍与母道别,郁郁寡欢动身前往番国。
然而鬼使神差的,水香公主的送亲队伍竟不知不觉绕道了倪尚行刑之处。
远远的,公主望着高高架起的刑台,还有台上跪着的自己心爱之人,公主扶着轿窗,失声痛哭。
这哭声打从刑场开始,一路便未曾停止过;终于这小小人儿的眼泪流干,泣血不止,高烧得不醒人世;数日后,留下一句话,便死在和亲的路途中:
“贵若公主又如何?公主不若流氓,圣殿何胜草堂;痴心难抵帝王令,身死方逐尚郎行。”
荒堂中,静无风和刘疏桐闻此噩耗,不禁悲从中来。
刘疏桐无不悲哀地失神说道:
“也许是一位贤明的君主,可亲可敬,威风凛凛。可做他的女儿,还真的是好生命苦。”
静无风沉着脸没有说话,拳头却不知不觉地握得越来越紧起来;想起自己曾与公主的谈话,目泛泪光:
“敢问两位医官可都有自己的意中人?”
水香公主闻言,望着静无风幽幽道:“真羡慕你。”
静无风轻笑道:“羡慕我什么?”
水香公主道:“羡慕你能有一个可以供自己自由喜欢之人。光是这个,将已经够我好生羡慕了。我……长这么大,还从未遇见过一个自己喜欢之人;好不容易遇见一个……怎奈……”
皇帝的寝宫内。
直到自己的女儿水香公主去世,这位身为父亲的皇帝才感到:正是自己的一意孤行,才将女儿逼上了死路。
皇帝了然此真相后,愧疚难当,悔恨不已;然而,不论贵为一国之君的他是如何的悔恨,如何的真心忏悔,却也是再也换不回女儿的生命,为此,皇帝终日借酒消愁。
一夜,皇帝因酗酒呕吐,半夜差点被自己的呕吐物呛死;幸好侍从及时施救,才免于悲剧。
皇后听闻此事,连夜赶到皇帝的寝宫。
寝宫内,皇后一边拍着皇帝的后背,一边忍不住劝皇帝道:“以后,还是少喝点酒,这都三十六七了,哪儿经得起这样折腾呢,嗯?”
皇帝咳嗽了两声,假装轻松地说道:
“不喝酒,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那得活得有多可怜、多无聊、多……寂寥。更何况,人,总是要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爱好吧,哪怕这个爱好不那么完美,甚至还可能有某些害处,可是,正是有了它们,朕方能从容立于这悲凉如画的弄人造物,同这寡淡如水的年年岁岁啊。”
皇帝的这番肺腑之言,让皇后一面悲痛地想到女儿水香公主的惨死,一面却又不禁心疼起眼前这个两鬓业已开始斑白的男人。
面前这个自己曾经为之倾倒的男人,曾经风华正茂的磊磊少年,如今却被风霜世故苍老了华年……
毫无疑问,水香公主的仓猝离世,对于静无风来说,打击亦是非常之巨大;眼见着这位贵为公主的痴情娇娇人儿,不光不能爱自己所爱,甚而,最后连自己的性命都无力保全;而这其中,让静无风最难将息的是:
静无风曾一度深信,凭着自己同刘疏桐的医术,完全可以救得了这个人儿,但,让他没有料到的是,医术可医治人身体之病痛,却并无法医治人心,尤其是人心的狭隘、固执和种种之无明。
接连几日,静无风的耳畔都不断回想起水香公主的那句无不悲凉的话语:
“真羡慕你……真羡慕你……真羡慕你……”
白山和静以望眼见静无风一脸消沉,大门不出二门不,心中甚为担忧,然而又苦于不知如何相助。
两人正于荒堂中抓耳挠腮之际,静无风竟然出了卧房来到荒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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