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山国。
这连日来,刘疏桐三番几次进出宫中,为怜月公主施针。
刘疏桐一面为怜月公主的左肩上扎着银针,一面关切地问道:
“距离上次施针已经有几日了,公主今儿个可感觉还好?”
“好,整个人都比较舒坦。这条胳膊晚上也不怎么疼了;这肚子也不胀痛了,胃口也恢复如常了。”
刘疏桐笑道:“今儿这该是最后一次了,算是暂告一段落。”
闻此言,怜月公主脸色一变,眼神中即刻多了几分恼怒和烦躁。
正此时,婢女正跪地,按照刘疏桐所示,捶打着怜月公主小腿的筋络穴位,怜月抬起脚来猛地一踢,婢女吓得花容失色,整个身子飞出去一半,跌坐在地上。
“怎么了?”刘疏桐问道。
“没事。”怜月冷冷道,“你是来摸我的还是来捶我的,这么半点儿劲儿都使不上的人,是哪个瞎了眼把你派来给捶腿?你们这是盼着我早死,是想早点害死我吗?”
“公主息怒。”屋内外的婢女闻言都跪地求告道。
“就知道说息怒,绕了我吧,我错了。你们这些人……没意思!”怜月冷哼道。
刘疏桐见状,欠身道:
“怜月公主,她们这些丫头都年龄尚幼,打小进宫侍候人,又没干过粗活重活,又没习武,自然是力道不够。没关系,我们今天还有时间,等回头我这针扎完了,我慢慢给您捶便是。”
“好吧。她们都给我出去吧!看着就烦。”怜月不耐烦道。
刘疏桐这才上前去扶起坐在地上的婢女,一面低声问道:“可有伤到?”
婢女一脸委屈惊吓地摇摇头,仓皇失措地出屋而去。
望着婢女离去的身影,怜月恨恨道:“好像我们宫里没给她饭吃一样!”
刘疏桐缓缓上前,在婢女先前的位置上坐下,瞧准了怜月腿上的脾胃相关的经络穴位边按边捶,边说道:
“方才,公主是真的很生气啊。”
怜月坐起身道:“可不是,来这么一堆光吃饭不干活的,实在是让人气恼。”
“所以,如果她们按照你说的去做了,你就不会气恼了?”
“那……也得看她们做得合不合我的心意,若是不合,我还是会气恼。”
“所以,她们需要按你说的做,而且还需要做到合你心意,你才不会气恼?”
“差不多吧……”怜月道。
“那么,每次你都会把你的心意一五一十的告知于她们吗?”
“我的心意,当然不能随随便便告知她们这些人了!”
“那,她们若是不知道公主的心意,又如何能把公主交代给她们的事情做到你合意呢?”
“那……你的意思是……错在我咯……”怜月一脸不悦道。
“非也,主仆之间,若是有错,当然也是仆从之过,但是,如何帮助为自己做事之人少犯错,这是不是也应当是主人应该做的分内之事呢?”
“教导婢女们如何不犯错?我可做不来,太麻烦了。她们自有人去教导,不用我。”
“所以,公主是想,既不用花时间教导她们了解如何服侍你最好,也不想告诉她们你的心意和想法,只是让她们个人凭着感觉悟性去做事,而且还要做得合您的心意?”
“对啊,就是这样啊!有那么难吗?”
刘疏桐一脸无奈的笑,怜月继续道:“你看看你,你不就是这样吗。我什么也不用说,直叫你替我解决这个疼处或毛病,你就凭着感觉悟性帮我药到病除了!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可是,她们都不会!她们都没你一半儿聪明。”
刘疏桐抿嘴一笑道:
“我之所以显得悟性那么好,是因为公主的症状在医术之上都有明确的记载,我对症下药,如此才能药到病除,若是没有前人总结的这医书作为指导,我也定是不能一次就猜透公主的症结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什么……”
刘疏桐道:
”身心一体,保持自己身体的轻松愉悦重要,但是保持自己心灵的自由愉悦也同样重要。佛教云:烦恼即恶,所以,我们要常常练习守住本心,正所谓,善护念,无所住,如此方能离恶近善,保持心灵的自由喜悦。如此便可相得益彰。”
“所以……”怜月挑眉道,“你的意思是,我要尽量叫自己少发脾气,少惹烦恼?”
“公主冰雪聪明,悟性超凡,您说是,那便是。”刘疏桐浅笑道。
怜月皱眉道:“笑话,我可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过来的!有脾气不发,那岂不是虚伪?”
“那从小到大,公主觉得快心、满足、快乐吗?”刘疏桐柔声道。
怜月闻言,沉默不语;刘疏桐继续缓缓说道:
“脾气人人都会有,否则,没有一点情绪波动的,那是死人。”
怜月闻言,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刘疏桐继续道:“但,其实所有的情绪,都是一个信差,试图告诉我们点什么,关于我们早已遗忘的、自己的片段。
若是我们不愿承受、消化和琢磨这些情绪,不去刨根问底的向内寻问它们从何而来,而只是简简单单将其弃之门外,或泼洒到其他人或事当中,就失去了找回自己记忆碎片,重新看见和识别出完整自己的机会。”
怜月不动声色道:“依你之见,我方才的情绪是在试图告诉我点什么呢?”
刘疏桐:“这要看,你方才起心动怒之前,心里想到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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