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若守戒的第七年。
迎风阁内分外热闹,原来,在岫溪生下龙凤胎姐弟默然和心怡之后,静以望将慈济堂隔壁的厅堂做了学堂,免费教授诗书典籍和琴艺。
几年间,琴馆教过孩童无数,已经在兰泽当地小有名气。
此刻,静以望正在给孩子们总结上节琴艺课的要义。
静以望:“所以,这人心呐,终究不能靠任何冠冕堂皇的道理或是冷冰的规矩来教化,而只能通过潜移默化地浸染、引导,进而叫人们自然而然感受到善与美,而我们学习的古琴,就有这样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这世上,没有比音律更好的修身养性的简便途径了。
所以,大家若是学好了,不能单单把它作为一种谋生之手段;而要学着多运用自己所学来帮助深陷泥潭与痛苦之中的人,降伏心魔,净化心神,帮他们找回心中的善与美。这才是习琴之人应具备的琴德。大家,听明白了吗?”
座下孩童齐刷刷道:“明白了!”
好,琴艺课就结束了;下面,我们继续温习昨日所学的内容。请大家先跟我温习一遍:人固有一死,”
众学童齐声:“人终固有一死,”
静以望:“或重于泰山,“
学童:“或重于泰山。”
静以望:“或轻如鸿毛,”
学童:“或轻如鸿毛。”
静以望:“用之所趋异也……”
学童:“用之……”
这时,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出现在静以望身后:“老师,老师!”
“何事?”静以望转身一看,正是粉团儿在背后发问。
粉团儿一脸疑惑道:“我有个问题想不明白。想向老师请教。”
“哦?有问题啊,有问题就问呗,为师虽不敢自称为万事通,但是,为你们解个疑答个惑,这点能耐,俺还是有滴。问吧!大家认真听着,学着点!”
座下其他憨憨们点头如捣蒜。
粉团儿:“老师,我以前听我爹爹说过,人生而不平等,有的生在富贵人家,有的生在贫苦人家——总之,大意就是,活着的时候,人要比自己的出生;现在合着,这连死了也要继续比吗?不比行不行?”
静以望回答道:“这若是按你爹爹的行事标准,他定会跟你说,行!但是,你若是问我,按照俗世之法,我必须告你,不行!”
粉团儿:“那到底行还是不行呢?”
静以望的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终于还是放弃了:“这个问题,既然是由你爹爹的话引起来的,那我还是不予置评为好,毕竟,我可是你爹爹的头号粉丝。”
粉团儿不依不饶:“可是……”
“不用可是了。继续背书。”静以望继续向众小孩儿念道:“太上不辱先,其次不辱身,”
学童亦齐声念道:“太上不辱先,其次不辱身,”
花若守戒这七年间,旧貌大多换新颜,各人也都依次步入新的生活;这其中,最遗憾的要数刘疏桐和花沫夫妇,两人婚后多年无子,后来经御医诊断,原来是花沫不能生育。
为此,花沫心怀愧疚;但刘疏桐却丝毫没有怨言,对她来讲,那便是她经常对花沫说过的那句话:“我刘疏桐此生能遇见花沫,是我九世修来的福气。”
每当此时,连三国之中最为最笨、说话最慢的花沫都会慢悠悠的接上一句:“那我一定是修了十世,才能娶到你。”
二人的恩爱自不在话下,虽膝下无子女,却也并不妨碍二人的相濡以沫,举案齐眉,只不过,这举案齐眉的并非刘疏桐,而是兰泽的世子花沫殿下。
时不时,刘疏桐在慈济堂替人看病时,花沫会突然出;而后,又被刘疏桐温柔的“赶走”。
“你怎有时间过来这里?”
“自然是来探望我的夫人。”
“王上的身体欠佳,我未能终日守在床榻之旁已经多有愧疚;又怎么忍心把他的爱子从他身边抢走呢。你还是快快回去吧!”
每次,花沫都拗不过刘疏桐,只得乖乖回宫去。
确实,这几年,原本强壮如牛的兰泽王身体却每况愈下;整日咳嗽不已,太医束手无策,就连刘疏桐看过之后,只知兰泽王肾脏和肝脏日渐衰弱,却也查不出兰泽王究竟所患何症。
兰泽王自嘲道:“这是老天爷在提醒我该交权让位了。”
“父王!”每次兰泽王如此自嘲时,花沫都不忍卒听。
话说这吴半仙儿最近噩梦连连,每次皆梦见自己给自己算命,算到自己六月六过生。如此三次,吴半仙儿对此开始深信不疑。
“我命不久矣。就在这个六月六。”
众人见吴半仙儿面色红润,正当年壮,皆不以为意;刘疏桐细心一些,追问道:“吴大哥何出此言?最近可以感到任何不适?”
吴半仙儿摆摆手:“跟这个无关,是我的天命已至;我当随缘就死。”
刘疏桐坚持道:“可否叫我号一号你的脉相?”
吴半仙儿:“不必了,这六月六没几天日子了,我还是抓紧时间去备好自己对后世吧。”
随后,吴半仙儿果然自己备齐了寿衣棺木;就在众人不以为意之时,六月六这一天,吴半仙儿却真的不幸暴毙,气息全无。
大家为自己之前对吴半仙儿的不信感到深深的内疚;怀着悲痛的心情将他下葬了。
吴半仙儿的墓碑前,静以望长叹道:“吴大哥,你走得太急了。只怪我们忽视了你的话,竟然……连你有甚未了的心意都未来得及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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