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天,高一新生就开始了为期一周的军训。
我是高一C班跟D班的英语老师,同时也兼任D班的班主任。这些孩子,跟我只有6、7岁的年龄差。青涩的我跟他们站在一起,还真有点分辨不出谁是老师,谁是学生。
那天早上,我才刚踏入教室,学生们就冲我起哄,又是鼓掌,又是吹哨子的。不用说,自然是因为我这一头及腰的金色卷发。这么“时尚”的老师确实过于抢眼。虽说老师们也有很多给头发染色的,但是像我这样染成耀眼的金黄色的,应该很少见。
我原以为大学毕业了,生活上少了许多校园里那些条条框框的约束,发色张扬些也没什么。而且,我来报到的时候,也没人指出我的头发有问题啊。但很快我发现,我这一头金色卷发使我看起来“格格不入”,差点让我成为了“众矢之的”。
军训第一天,教官们的那位领导就盯着我多看了几眼。他什么话也没说,但是眼神带着质疑。我虽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是当时被他看得心慌慌的。
第二天,年级组长悄悄把我叫到身边,嘱咐我尽快找个时间去把头发染回来。他说教官领导说了,我为人师表的,这样的形象影响不好。我尴尬地点了点头,向组长承诺周末就会去理发店。
周四晚自习的时候,教导主任把我从教室叫了出来,他说他要亲自开车带我去把头发处理一下,费用学校承担。
我当时真是“受宠若惊”了!心想,学校这几天是承受了多大的舆论压力啊,才会这么着急。
周五早上,学生们再见到我,又惊又喜,因为一夜之间,我那头金色的及腰长发变成了乌黑柔顺的齐耳波波头。这下,在外表上,我跟他们的差距就更不明显了。
晚上,我把事情的整个经过告诉了篮球队长。本以为他会为我失去了一头金发感到可惜,谁知他非常平静地说,“这样正好。金发的你太漂亮了,我不放心。”
我也是挺没出息的,竟然觉得他这话很甜,我很受用。
“对了,沈霓,明天中午你别去吃饭堂,我过去后给你做饭。”许哲突然转移了话题。
“啊?哇!你还会做饭啊?”篮球队长站在油烟里?画面有点神奇。
“目前只会煮面跟炒饭。但总要学的嘛。”
“哦?难道是为了我?”我有点不好意思地做了个假设。
“嗯,为了你,也为了我们。”
他在电话那头的表情我是看不到的,但是,他的语气很认真,让我有点感动。
“那……我可以点菜么?”我觉得我有点得寸进尺。
“可以,你把爱吃的发信息告诉我。明天我到了就直接去超市。”他毫不犹豫,胸有成竹的。
我跟篮球队长是典型的周末情侣。他每周五晚上过来,周日晚上回去。由于工作原因,很多时候也是等到周六上午才赶过来。每次都行色匆匆,却给我俩增添了许多“小别胜新婚”的甜蜜。庆幸的是,两个城市之间只有一小时的车程。
这次,他就是周六上午才驱车过来的。他来的时候,我带着学生们跟着教官在大操场军训。
等中午我回到宿舍,隔着窗户,看见他正在厨房忙碌着。窗外的光打在他的身上,他的面前是袅袅上升的油烟,这幅最寻常的“人间烟火气”的画面,才是真正的色香味俱全!我闻着幸福的味道,看得如痴如醉。
我不忍动声色,悄悄地斜倚在窗沿上静静地欣赏着他的“美貌”,脑海里不禁浮现了上午我不在他身边时,错过的那些画面:
高大帅气、引人注目的他,一个人推着购物车,在超市里慢慢地挑选着蔬菜水果跟酱料;没下过厨又不肯在我面前显得厨艺不精的他,在书籍区一本本翻找菜谱,最后选了一本《家常菜》,一本《煲汤秘籍》;厨房里,面对着洗碗槽里那条活蹦乱跳的鱼,不知所措的他不得不打电话求助他的妈妈;还有他一边翻看菜谱,一边动手炒菜,不时还用勺子尝一下味道……。
想着想着,我不禁莞尔。一向从容淡定的他,作为厨房新手,是否也有那么一刻是狼狈不堪的?我无从知道,因为此刻,他的厨房工作基本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
他发现了我。
“回来了?快进来吧。”他的话语很温柔。
我换了鞋走进厨房,从身后抱住了他,把脸贴在他的背上。
“真好!”我闭上眼睛,闻着他身上的味道。这是一个认真为我煮饭的男人,是一个如此出众却还愿意为我学着下厨的男人。我上辈子一定是积了很多的德,又或者他上辈子一定是亏欠了我太多。
他转过身抱了抱我,在我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一看就是有口福的,时间掐得刚刚好。”说完,他往后退了一步,研究着我的新发型,然后很满意地点点头说,“这个发型很好,非常适合你。”
接着,他弯下腰想要吻我。
“我来擦桌子,摆碗筷。”我转个身溜开了,快得像只小兔子。
他在我身后摇了摇头,无奈地笑着。
很快,餐桌上就摆满了饭菜。一个凉拌木耳,一个苦瓜牛肉,一个农家小炒肉,一碗浓稠的鲫鱼豆腐汤,两碗白米饭。
我低下头,凑近美食认真地闻了闻,“嗯——真香啊!果然都是我爱吃的!”
“快试一下味道。”他给我递过来一碗汤。
“嗯!味道好极了!”汤水香浓细腻,一点鱼腥味都没有,“真好喝!许哲,你可真棒!”我情不自禁地赞叹。
他的表情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笑得有点腼腆,“第一次下厨,足足花了我2小时。”
我走过去,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算是奖赏,“辛苦了,我优秀的男朋友!”
他笑了,笑得可开心了。他把我按到座椅上,把饭碗塞到我手里。
“快趁热吃吧,小馋猫。”他宠溺地在我脑门上弹了一下。
我夹起一块牛肉送到他嘴里,然后两个人相视而笑。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的厨艺是有遗传的。他爷爷、他大伯、他叔叔、他爸爸都是家厨能手。难怪他第一次下厨就能成功。
从那天起,直至婚后,只要他有空,厨房基本都是他的天地。我就负责点菜,负责吃,负责点评,当然,偶尔也要给点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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