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家大儿子书怀明的婚事,一直是书老太太的一块心病。
自家儿子虽然生得一表人才,又在军中效力,已经当上了百夫长。
可是在全是高门显贵的京城之中,一个小小的百夫长算什么?
他们家又无权无势,哪里说得上什么好亲事?
想要给自家儿子说个高门大户的女儿吧,他们家高攀不上,若说个小门小户的女儿吧,她又看不上人家。
所以这亲事才一直耽搁了下来。
听完书老夫人的忧虑,表嫂拍着胸脯保证,“这有何难,老大这亲事包在我身上了,我这儿就有一个现成的人员。”
书老太太一听也是高兴,忙问:“哦,谁呀?是谁家姑娘?”
表嫂神神秘秘地将头凑过去,道:“就我家的凤丫头。”
“凤丫头?”书老太太眯起眼睛在记忆深处寻找了半刻还是没有想起来凤丫头是哪个。
“哎呀,”表嫂推着她的手臂,“就我家最小的丫头,从小不爱说话,你还说她长得好看的那个。”
“哦,那个小丫头呀。”书老太太终于将凤丫头对上号。
那个小丫头她小时候曾经见过,长得眉清目秀,人也文文静静的。
书老太太问:“我要是没记错,她今年应该十六了吧,还没有许人家呢?”
“没呢,因着是家中小女儿,她爹疼爱得厉害,说是定要为他家老闺女找个好姑爷,这一路挑挑拣拣就到了现在。”
表嫂拍着手大笑,“你说说看,这巧了不是,你家儿子没媳妇儿,我家女儿没有夫家,刚好凑成一对,还亲上加亲了,多好!”
书老太太听了之后,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虽然她跟表嫂家沾亲带故,她也知道她表嫂家日子过得滋润,光景一向不错,可是再不错也不过是在乡下种地做小买卖的,哪里能配得上她家的大儿子呢?
表嫂见了书老太太不说话,再看她的脸色有些不情不愿,就已经明白她心里所想。
她便站了起来,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说:“我们家现在也已经搬到京城了,以后来往方便,我今天就不打扰你了,赶明儿我带着凤丫头再来看你。”
书老太太这才知道自家表嫂家也搬到了京城,忙问:“你们也搬到京城里?住在哪里?”
“就在史家胡同寻了个小院子凑合着住下,想着来日再换大房子呢。”
表嫂这一番话说得漫不经心,实则还带点儿炫耀的意思。
书老太太果然上了当,惊讶道:“史家胡同?”
她现在住的是王家胡同,租金就不便宜。她原本也去看过史家胡同,那地理位置更优越,租金也更贵,她没舍得。
她都没舍得,怎么表嫂就却住在了那里?
“对呀,”表嫂笑道,“那史家胡同离我们家的店很近,所以才住在了那里。”
哦?还有家店?
表嫂不用书老太太问,自己就跟倒豆子似的全说了,“我们在长盛街上开了家卖干果的小铺子。天天起早贪黑的,也就能混个温饱。”
长盛街确实挨着史家胡同,那算是京城里很繁华的大街了,能在那儿开店,生意保准错不了。
表嫂看着书老太太脸上艳羡的表情心知她已上钩,便不再多说什么,嘴里说着明日带着凤丫头再来,转身就出了书家。
等表嫂走了许久,书老太太还站在院中有些恍惚,他们家什么时候过得竟这样好了?
若是他们家真的日子过得这样好,说不定还能帮衬着老大一些,结了这门亲倒也不吃亏。
再来说表嫂家的情况,确实是如她自己所说,过得很不错。
她之所以登门拜访书老太太,其实是因为她的一个邻居。
那个邻居姓王,有一个儿子便在军中,前两天因着在战场上受了伤,便拿了一笔抚恤金归了家。
两家门对门住着,有时候就闲聊几句,听小王说说军营中的事情。
昨天小王提起他们军中的百夫长,说是在上一场战役中又立了功,将军当场就表示要升他为校尉。
小王躺在院中的躺椅上,手枕在脑后,望着天空叹了口气,“哎,还是书怀明那家伙厉害,我俩一起进的军营,他都要升为校尉了,我却受了伤被送了回来。连我们将军都说这小子,以后前途不可限量,我看说不定以后还能当上将军呢。”
表嫂在院中晒菜干,跟小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听到小王说起书怀明,觉得这名字甚为耳熟,一时又想不起来。
直到晚上躺在床上,她才突然想起来,书老太太家的大儿子就叫书怀明。
她猛地坐了起来,将自家老头吓了一跳,“你大半夜不睡觉,干什么呢?”
表嫂便将白日里小王说的话学给他家老头听。
老头听完不以为然,“这说不定是同名同姓呢,未必就是书家那大小子。”
“明天一早我就去找小王打听清楚,定要为咱俩老闺女寻门好亲事。”
表嫂又倒头睡下,决定明日一早就去问清楚小王。
翌日一早,表嫂逮住小王就问那书怀明的情况,小王越说,表嫂就越断定那就是书老太太家的大儿子。
小王还说,现在书怀明很得将军重用,将军已经将擢升他为校尉的折子递了上去,这就是个时间问题。
若是过两天旨意下来了,那说亲的人怕要踩坏书家的门槛了。
表嫂忙又问道:“那校尉到底是个多大的官儿啊?”
小王就给她解释说:“校尉在军营中属于中级军官,地位比将军低两级,但手底下有一队自己的部队。”
末了小王又说:“书怀明才二十出头便已经官至校尉,以他现在的势头,以后当将军,封侯拜相也不是不可能的。”
表嫂也是个有魄力的人,当下便决定要让自家闺女嫁给书怀明,说不准以后还能当个将军夫人。
将军夫人!
表嫂一听这个名头就兴奋不已,自家在地里刨食了几代人才挣下点家业,如今能脱离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在京城做些小买卖。
这外面看起来过得也算是不错,可那哪里比得上校尉夫人、将军夫人风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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