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中不断传来干柴被烧裂开的滋啦声,经过赵拔岳、张定边一连串的刺激,众人的神经在涛涛不绝的冲击中已是粗壮无比,这个时候,就是赵养卒跑到他们面前说天崩地裂了,他们也不会惊讶,说不定还有人打趣说不是有女娲娘娘嘛,我等凡人只须一旁看戏就是。
上了一次当的人可以再上第二次,但若是再上第三次,那于傻子何异?于是,人群重新淡定下来,个个八风不动。又过了些许久,正主还没有出现,可出奇的是,人群依然老神在在,这个时候就是等到天亮,怕是也没人会急躁的,该来的总会来,哪怕他们不想看,可也有人逼着他们看,谁叫这群平日里受人轻视的商贩,转眼之间,手握胜负大权呢。
晨星初寒,寒露在绿叶上悄无声息的滋生,夜深了,白日里大家睡个足,可这干等着也无趣,于是众人开始天南海阔的聊天,直到真的叶阑珊踏着月光,从远处身单影绰而来。
剔透的泪珠连串似的从女孩面上滚落,黯淡的篝火把泪水闪烁的若隐若现,叶阑珊无声的哭泣着,这让谈笑无忌的场面平静下来,他们感受到了女孩忧伤,可都没有出声,这个时候,这些人就像是“狼来了”故事里的好心村民,在心中质疑叶阑珊的哭泣是不是赵养卒的诡计,于是,哪怕是李家子弟面对自家大小姐的泪水,也好似集体变节,漠无表情的等着下里的突变。
叶阑珊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坐下,她抱着腿,下巴搁在膝盖上,呆呆的把玩着手里的泥人,那是赵养卒昔日送与他的,夜里的光线很不好,本来还颇为可爱的泥人在夜里显得丑陋木讷,一点也不会让人心生欢喜。
赵拔岳站起来,大步走过去,他想着这个女孩是自家幼弟喜欢的女子,此时哭泣莫不是真的出了事,再说就算有甚么突变,赵拔岳也自信也不会有甚么会让自己魂不附体的,他皱着眉:“叶姑娘,你……还好吧?”
叶阑珊点点头,放下手里的泥人,朝赵拔岳笑了笑:“大哥,恭喜你。”
“恭喜我?”赵拔岳看着叶阑珊笑着哭着,眨了眨眼,还没有反应过来。
“你多了一个妹妹。”叶阑珊轻声说。
赵拔岳双眼一突,好似人临死前受到巨大的惊骇,叶阑珊的声音嘶哑,可他听了个真真的,可越是如此,他越觉疑惑,一头雾水。
“叶小姐,你能不能说清楚,甚么我多了一个妹妹,我父亲只生了三个儿子,赵某打小从没有听说过我有甚么妹妹,莫非是我父亲的私生女,可这也解释不通啊。”赵拔岳纠结的抓着自己的发髻,“到底甚么,你倒是说啊,急死我了。”
赵拔岳说完知趣的闭嘴了,面前的少女脸上表情越发痛苦了,就像是痛失所爱的花痴一般,生不如死。
“叶小姐,到底怎么了,我弟弟呢,过了这么久他也不出来,他认输了不成?”赵拔岳问。
“弟弟?”叶阑珊喃喃的念叨这三个字,表情逐渐麻木了,她愤怒的冲赵拔岳怒吼,“你弟弟死了。”
“你弟弟死了……”
叶阑珊的声音在旷野上久久回荡,人群的目光不由微微的闪烁,可转念一想,心中又一乐。
“想凭这个就吓住我们吗?”张定边歪躺在羊皮毯上,摇晃手里的酒囊,“还差得远呢。”
“赵养卒,你还不出来吗?”叶阑珊回首对黑暗冲叱喊,“或者我应该说赵妹妹。”
“赵妹妹?”
赵拔岳一呆,他顺着叶阑珊的目光看过去,浓重如墨的夜色里,一个美好的身影渐渐浮出水面,越来越清晰。
所有人都注视那个人影,首先露出来的是一身杏黄色的箭裙,再就是翠羽的小袄,时间在这里被无限的拉长,张定边不知觉已经坐起来,身子前倾,虎目逼视着那身影,他从没有感觉时光的流淌如此缓慢,好像那个人露出面貌时,已是下一世。
人出来了,火光扑面而来。他或者她,站在月色下里,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
……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个美丽的女孩,她有着乌黑的头发,挽了个漂亮的公主髻,髻上还簪着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面垂着紫色流苏,她目光扫过全场时,螓首微动,流苏就摇摇曳曳的,像是夏日荷塘里一朵不胜凉风轻柔吹动的水莲花。
她白白净净的脸庞上,满是不好意思,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晨星。小小的鼻梁下有张不大的嘴,嘴唇薄薄,此时微向上弯,带着点儿怀春少女的娇俏,又隐现哀愁委屈,千般风情,一下子牵扯住了所有人的心肠。他们揉了揉眼,看的越发仔细了,少女的面庞细致清丽的无可挑剔,脱俗的简直如同临空而降,初临尘世的姑射仙子,不带一丝一毫烟火味。她站在那儿,红唇半张半合,文静优雅。纯纯的,嫩嫩的,纤尘不染。
这少女十二三岁,眉目依似有点故人的颜色,难道这真的是自己幼弟?
赵拔岳真的被惊骇住了,他如何也不敢相信,身前这个肤光胜雪,眉目如画的绝色丽人会是自己的幼弟,这可能吗?
“你是赵养卒,不可能,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张定边目光炯炯的盯着面前少女,“你……这……绝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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