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厨房布置的格外温馨。
程婳注意到，在厨房的边角甚至装上了一排扶手，不用想，这一定是霍隽的主意。
但是，周亭筠似乎对这些扶手并不感兴趣，程婳甚至从她的动作中看到了抗拒。
“我来吧。”
程婳上前，帮女人把柜子高处的碗拿下来。
“怎么不找个保姆？你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就要生了吧？”
“嗯，还有一个月左右。”
说着，女人伸手摸了摸自己凸起的肚子，原本只是尖尖的形状，现在整个肚子都是圆滚的，甚至连弯腰都极为费力。
“没有找个保姆吗？”
程婳疑惑，连扶手都准备上了，怎么会不找一个保姆呢？
“我用不少。”
女人的回答短暂而决绝。
程婳蹙眉，她似乎知道了女人忧郁的根源。
“你害怕吗？”
“什么？”
“我说，你是不是有些害怕。”
女人沉默了，似乎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所有人想的都是她怎么平平安安的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但是没有人问过她的感受，甚至连霍隽都没有。
看到亭筠的沉默，程婳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
那种感觉，没有人比她更懂。
“你知道日乾他们三个孩子是一起三胞胎吧？”
亭筠应了一声，“一定很艰难吧。”
“不。”
“什么？”
程婳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
“你知道从你肚子里钻出来的是那么鲜活的小生命，是你和对方的结晶，什么都不难了。”
周亭筠再一次沉默了，她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顺其自然，等你见到那个小家伙的时候，反倒会怀念这段时光的。”
“真的吗？”
“相信我，我可是三个孩子的妈妈，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小家伙呢。”
“你又怀孕了？”
程婳点点头，这件事她还没有告诉别人。
“太好了。”
周亭筠绽放出笑容来，之前的阴霾似乎一扫而散。
……
晚餐的时候，出现在霍隽面前的已经是一个和从前并无二致的周亭筠了。
霍隽不知道程婳用了什么办法，只是一个劲儿的朝她表示感谢。
男人的表情被周亭筠捕捉到，她低头浅笑，原来霍隽不是不注意自己的情绪，只是用一种极为低调的方式表达。
四个人的红酒杯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微漾的光芒，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少喝一点哦。”霍隽对着身边的亭筠低声耳语道。
女人的右半边脸瞬间变得通红，她感受到了从男人的口中呼出的温热气息。
“下雪了哎！”
程婳对着落地窗而坐，惊呼道。
大家顺着她的声音一齐朝着身后看过去，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上飘洒下来。
“十二月了，也到了该落雪的时候。”
周亭筠呢喃到，双手又在自己的小腹上轻抚了一阵。
“今晚就别回去了吧，路上不太好走。”
“这样不会太麻烦你们吧？”
霍隽失笑，“这么客气。”
几个人笑作一团。
夜，渐渐深了。
……
“咚——咚——”
女人睡得迷迷糊糊，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
“谁啊？”
“程婳，三叔，快点开门！”
霍隽的声音急躁而又紧张。
程婳把门打开，门外的男人竟然有些微微颤抖。
“怎么了？”
“亭筠她、她好像要生了！”
程婳的脚步飞快，跑到隔壁卧室。
只见周亭筠躺在床上，表情十分痛苦的样子。
“羊水都快破了，打急救电话了吗？”
“打过了，但是路上雪滑，可能会晚一点才来。”
程婳查看了女人的状态，当下立断，“不行，等不了了，我们现在就送她去医院，霆琛，
你的车技没问题对吧？”
“交给我吧。”
“霍隽，你可以把她抱下去吗？”
“嗯！”
霍隽虽然清秀，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但是此刻的他却凭空多了许多气力。
男人的双臂沉稳，程婳替亭筠举着伞，雪花依旧不断。
几个人就这么艰难的把周亭筠送到了车上，霍隽紧靠着他而坐。
“坐稳了，看好她。”
霍霆琛的车技高超，虽然速度极快，但是却出奇的稳。
不过十来分钟的功夫，车子便在最近的医院门口停下。
“医生！医生呢！”
霍隽打开车门大喊，几个护士推着床而来。
一切发生的都如此之快，直到手术室的门关上，霍隽才回过神来，似乎刚才的一切都和他无关。
“没事的，别担心。”霍霆琛安慰道。
然而，事情并没有他们想象的这么顺利。
从黑夜到白天，整整一夜，手术室里没有一点消息传出来。
三个人一夜未眠。
“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隽喃喃自语，他的眼眶变得通红。
“没事的，第一次生孩子都会有些困难的。”
程婳的话音刚落，护士便从手术室里出来，在三个人的脸上寻找了一番。
“谁是产妇的直系家属？”
“我！她怎么样了！”
“产妇现在难产，可能会有危险，现在需要你签一个知情书。”
霍隽握着手的笔微微颤抖，他可以接受失去这个孩子，但是无法接受周亭筠出现任何的问题。
“拜托了，一定要保护好她。”
现在，霍隽可以拜托的也只有他们了。
男人的无助写在脸上，程婳和霍霆琛互相看看，无计可施。
又是从白天到黑夜。
“我回来了，先吃点东西吧。”
霍霆琛提着袋子从外面回来，无奈的看着霍隽。
此刻，霍隽已经无力的蹲坐在地上，双眼无神，看上去和昨天判若两人。
“你也吃点吧。”程婳从袋子里拿出一盒奶，递给霍霆琛。
没有多余的商量，在这里陪着他们是程婳和霍霆琛共同的默契。
或许是为了弥补从前的遗憾，霍霆琛深知这一点。
“恭喜你们，产妇和孩子都平安。”
护士从产房出来，露出笑脸。
地上的男人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木讷的看着护士。
“快起来啊！霍隽！”程婳高兴地喊道。
半晌，男人才从地上爬起来。
“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啦，不过孩子现在还在保温箱里，你们得晚一点才能看到孩子。”
护士笑笑，转身回到产房。
平日里一向冷静镇定的霍隽此刻竟然失了方向，站在原地眼眶通红。
“别这样，你可是当爸爸的人了。”霍霆琛玩笑道，搂住程婳。
“我知道，我知道，我是当爸爸的人了。”
霍隽呆呆的把霍霆琛的话重复了一遍，站在他对面的两个人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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